【本期策划】Hello,树先生
来源:安徽商报 责任编辑:张雪子 分享到 2022-03-16 16:52:51

春回大地,万物生长。今天是第44个植树节,在全国各地再次掀起了“造绿”风潮的时候,安徽商报融媒体记者带您漫步庐州大地,踏寻合肥地区多姿多态的异树。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它们承载着时空的变迁,或与古佛青灯为伴,或独守深山老林,或与小桥流水相依……就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它们的故事吧。

名木古树是历史与文化的象征,是宝贵的人文和自然财富。为了保护好合肥的名木古树,合肥市林业和园林局先后开展了六次古树名木资源普查工作。截至目前,合肥市名木古树累计2654株,其中名木12株,一级古树10株,二级古树41株,三级古树2591株。这些名木古树涉及57个树种,其中以麻栎、柿树、黄连木、朴树、银杏、桂花、三角槭、圆柏、枫香等树种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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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

800多岁银杏与青灯古佛为伴

目前,合肥市登记在册的古银杏树有31株,其中有5株被列为一级古树,年龄均超过500岁。其中,年龄最大的银杏树位于巢湖市苏湾镇东黄村委会广佛寺,树龄约808年。这株古银杏树树高约20米,大约有六七层楼高,树干粗壮约有4.6米,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由于树龄较高,这株古银杏树上还长出了“树乳”。

据介绍,这株古银杏树原本生长在广佛寺内,但寺庙早已在战火中损毁。后来残存的寺庙也被拆除,渐渐有人搬到古树边上居住,最终形成村落。多年来,古银杏树与村民们相依相守。而这和谐的场景在2012年一天夜里突然被一场意外打断……古银杏树遭遇了一场暴雨大风恶劣天气的袭击,一侧枝桠断裂……随后,古树名木保护专家在“会诊”后给出了保护方案,村民临树而建的房屋影响了古银杏树的生长,需拆迁房屋为它让生长空间。让人特别感动的是,古银杏树周边的26户村民二话没说,整体搬迁至距离银杏树30米开外的地方继续守护着它。

距离这株800多岁古银杏树不远的天台禅寺,也有一株“上年纪”的古银杏树,树龄大约是658年,也是一级古树。这株古银杏树高达22米、胸围5.24米,至少要5个成年人才能合围起来。

树龄位居第三的古银杏树位于庐江县汤池镇果树村果树老街。这株古银杏树树龄约550年,高16米,胸围近4米。当地人称这株古树为“林海寿翁”。另外两株古银杏树分别位于庐江县矾山镇石峡村和巢湖市柘皋镇双泉村委会小杨村,树龄均为5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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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

村民自愿移祖宅护“镇村之宝”

作为合肥市一级古树中唯一一株老槐树,其所在的长丰县义井乡车王集村也有着数不胜数的故事,而老槐树则见证了这一切。

相传,元末明初大规模移民,从江西瓦屑坝迁徙而来的王姓一家发现此地是交通要道,便在此地搭起草棚做起大碗茶生意,后来渐渐发展成为小集市,便命名车王集。这株树龄约620年的老槐树就位于车王集南头,树高5.9米,胸围330厘米。其主干离地面2.1米处于1967年遭雷击折断,后发有6个枝杈,主干木质部腐空,空洞直径达73厘米。

2020年,为了保护车王集村的这个镇村之宝,该村村民自愿后移祖宅为其营造适宜生存环境。长丰县义井乡也在围绕着老槐树和千年古村落等资源,探索发展休闲观光农业、体验农业,打造樱花小镇建设美丽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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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玉兰

国内最早广玉兰为慈禧“御赐”

作为合肥市的“市树”,广玉兰大家应该都不会陌生。不过,广玉兰并非我国的乡土植物,其原产地在美洲,直到清朝末年才进入我国。当年中法战争时,以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为代表的一大批淮军将士,奋勇当先,克敌制胜,取得了赫赫战功。为此,慈禧将美国特使带来的108棵广玉兰树,赏赐给了淮军将领们。于是,合肥肥西等地的圩子里便种上了广玉兰。

其中,刘铭传故居肥西县刘老圩内的一株御赐广玉兰树龄约160年,树高约18米。据悉,刘铭传视其为荣,倍加珍爱,又因圩内土质肥沃而叶色浓绿,生长茂盛,树势挺拔,冠大荫浓,花朵硕大,这株御赐广玉兰成为镇园之宝。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株广玉兰树姿双干并立,恰似一对连根共生,手足情深的兄弟,仿佛在用它的形象向世人默默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表明海峡两岸炎黄子孙“本是同根生”的深远寓意。2005年,政府开始对刘老圩进行修复和保护,成为历史文化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和对台交流基地,广玉兰等古树名木也受到挂牌保护。

另外,肥西紫蓬镇周老圩(原是淮军将领周盛波的庄园)和铭传乡聚星中心学校(当地人口中的“张老圩”,原是淮军将领张树声的庄园)各有一株御赐的广玉兰,均属当年慈禧赐予。另外,合肥市肥东县长临河镇虹光村、宝塔村六家畈等地也有不少有年头的广玉兰,树龄约140~1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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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树

合肥“最美古树”四月花开似雪

被誉为“合肥最美古树”的流苏古树位于庐江县冶父山镇田埠村,已有508年树龄,树高约12米。据村里的人介绍,这株流苏古树具有灵性,当年有人曾想偷它,可近在眼前的古树却怎么都靠近不了,小偷最后只好放弃。

这株流苏古树长势良好,年年四月开花,满树白花犹如被大雪覆盖,非常美丽。流苏古树的花和嫩叶还能泡茶故也称作糯米花、糯米茶。为了保护这株珍稀的流苏古树,村里的魏家三兄弟义务做起了“树保姆”,常向村民们普及环保知识和生态意识,号召大家一起爱护古树和附近的森林资源。

榉树

近600岁榉树化身古寺“门神”

除了流苏古树,庐江县冶父山森林公园内还有两株树龄588年的榉树。据介绍,这两株榉树的身高分别是27米、25米,一直与公园内的千年禅寺相伴,仿佛两尊门神守卫在大殿门前。每年秋季,是榉树最美的季节,黄中泛点橘红的树叶,在阳光的映照下异常美丽,吸引无数游人驻足观看。

安徽商报融媒体记者 姜志远/采写

图片由合肥市林业和园林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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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自然里最茁壮的诗

荠菜小包子

我们小区,是个老小区。树木花草都长了十好几年,去年之前从来没有修剪过。树长得深。樟树,榉树,乌桕,玉兰,紫叶李,桂花树,朴树,银杏,樱花。树长得高。从楼上望下去,如乌云遮日,如绿色的龙卷风,几乎要将多层的楼房全数淹没。

树多了,就有鸟。春末夏初时,我有时失眠。最早的鸟三点半就开始叫了,到了四点多,万鸟齐鸣,彼此应和,像盛大的交响曲。我半梦半醒,仿佛睡在森林之上。有时候我嫌吵,要戴上耳罩,鸟鸣声在感官中消失了,那种黑暗的宁谧,促使我在初夏的清晨沉沉睡去。

树长得密了,就和人抢夺光和空气。我们小区的低层住户多有怨言。的确,被绿植笼罩,下过雨后的空气都觉得要稀薄些,别说采光和晾晒。于是,去年春天,一场轰轰烈烈的修剪运动在小区里开始了。

说是修剪,更像砍伐。树木在2.5米之上被整个砍掉,连枝带叶,轰然倒地。那几天,一车一车的木头被卡车拉出去。树砍下来,就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木头。砍过树的小区,的确看起来更光亮了。我想到那些鸟,轰然倒地的一定有它们的窝。失去了家,它们要住到哪里去?我孜孜不倦打了街道的电话,打了城管的电话,查询了各种法条。最终发现,小区备过案的修剪,确乎是合乎规定的。至于多砍了几根枝条,乃至导致树木死去,那么只要这些树木不是珍稀植物,也是无可奈何的。城管的态度很好,告诉我,投诉的不止我们一个小区,他还举例说,路上的杨树都是这么修剪的,是符合植物学的。我知道没办法挽救这些树的命运了,心里怏怏不乐了很多天。

鸟儿果然稀少了很多。有时夜里醒来,我注意听了鸟鸣声,再也没有那么盛大的清晨舞会了。

一年过去了。被砍过头的树,有些抽出了新枝。但有些没有。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死去了。

这不是树木的世界,这个世界上,一切终究是为人“所用”。

这几年我爱上了树。我在每个季节观察它们,这几天,玉兰开花了,一树一树的白花,赠春天以香气,赋其他的花以信号。玉兰之后就是早樱,桃李海棠,络绎绽放。虽是年年如此,却年复一年给人以温存,以希望,以感动。我和孩子在树下拾取花瓣,装满一袋,就带回家摆在客厅里,一室盈香。

这几个周末,我都开车去了长江边。长江边的柳已经绿了。我还去了一个江心洲,那里曾经是盐务重地,有晚清民国时的圣公会和学校。圣公会已经废弃了,也没有修葺,是危楼。而缠缠绕绕的树木破墙而出,击穿屋顶,用枝条将建筑包裹在内。树木杀死建筑需要多少年?二百年,或者三百年?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神话文本中,古老的树都是有灵的。它们是精,是妖,是神,是鬼。树木可能拥有人类并不了解的力量,它们比人类更古老,更长久。今时,我们总是用轻佻的目光去看树,像是某种装饰,某种点缀。但树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它从来都是作为某种守护者的象征存在的,忠实遵守着四季的秩序。它是不确定里的确定,是自然里最茁壮的诗。

树让一座城市充满静气

米肖

上世纪90年代末,我与妹妹结伴来合肥应聘,坐的绿皮火车,半夜至,在芜湖路一家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已然凌晨。翌日,踱步至大报旧址报名,未讲几句话,便被无情拒绝了。壮志未酬的我与妹妹沿着护城河一路往东……原本是个很丧的人,情绪想必低落?可是,当日的我何以快乐得很呢?大抵是护城河那一带茂密的树林安慰了我。我们姐妹俩缓行于护城河畔的砖道,过赤阑桥、徽州大道,眼前一个露天菜市,许多红玫瑰黄玫瑰储养于塑料桶里,静谧而美好。末了,逛累了,我们赶到火车站,让那趟老火车缓慢地把我们送回小城,仿佛未曾发生过什么。

合肥护城河的树林郁郁葱葱,杂糅着无数树种,洋槐、榆树、法梧、泡桐、野木瓜、丁香、榉树、鹅掌楸、银杏、云杉、塔松……叫人一直难忘。

2000时代,我真的来到护城河畔上班,合肥最有古气、静气之地。一出单位大门,便是树林,护城河水时宽时窄时深时浅。工作间隙,跨一条窄路,便入了森林。走累了,盘坐于大青石上,一坐好久。有时,我饶有兴致围观老人们抹纸牌、站桩、播叨叨戏……暮春时节,洋槐花盛,当真是春槐一夜雪如堆;初夏,蝉开始了鸣唱,它们在枝头一声叠一声地嚷着:热啊热啊,我在林荫中散步还要打个寒颤,护城河水漫漫缓缓地流,一天的日子仿佛总也过不到头;深秋,榉树叶子哗哗哗往下坠,像细腰蜂拖着青虫坐飞机似的明黄一片。我每次从桐城路方向过赤阑桥,不及三五步,便到了一株野木瓜树下,跳起来摘一个小青瓜,盘在手心把玩……慢慢地,日子又过到深冬,大寒前后,总归有一场雪的,护城河那一带的树们,纷纷披上银装,可太美了,有“苍苍莽莽”之感。洋槐树叶落尽,一些带刺的枝丫横贯虚空,仰望之,直逼一幅幅古画,颇有骨相。当时的我特地买了一个相机,就为了拍下那些冬日里千姿百态的树,云杉的肃穆,泡桐的空无,榆树垂垂老矣,黑铁一般的枝干斜靠于另一株榉树身上。树老了,慢慢没有精气神撑起自己,忽然一天,倒下来了,不多日,被园林工人锯断拖走了,到了春上,几场急雨,枯树桩边沿窜出几丛黑蘑菇……大自然的生命,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接力,寒来暑往,四季流转,护城河一带永远蓬勃着生机,映照着树下的人一颗颗盎然之心。

每周五,我们橙周刊开完例会,大家四散。全体女同事彼时没有家累,总要结伴去红星路一带逛逛,穿行于乌桕的浓阴里,偶尔馋了,带上卖旧报纸的钱,去海皇阁老鸭汤大吃一餐。出得门来,华灯初上,穿过宿州路,再一次巡逻一番红星路,回报社,各自骑车回家……那真是一段鲜妍得拧出水来的日子。

如今,单位早已搬离护城河,家也安在了郊区。偶尔,去市中心办点儿事,还总喜欢绕道护城河,去老报社门口转一圈。一年年地,护城河畔的树林高了密了,树下永远是神色萧逸的老人,抹纸牌的抹纸牌,站桩的站桩,打拳的打拳,有人世的虚静。若是深秋,我会下车沿着赤阑桥附近步行一段——木芙蓉开在护城河畔,有万花怒绽的骚动,然而,这骚动里又分明深藏着一份难以言明的雍容,对河的水杉尖顶直刺云霄,满树针叶一片锈红,越发肃穆庄严。四处眺望,一颗焦躁的心慢慢沉淀,有了暂时的安稳与静谧。偶有风来,似听见涛声穿塔松而来,如在森林。

周末,偶尔兴起,会带着孩子去护城河树林间踏个春,也算远行了吧。

一座城市,但凡有树,气质不会坏到哪里去。渐渐地,日子过至仲春,樟树花开,一整座城池浸染于樟树花的细细淡淡里,尤其雨后,走到哪儿,樟树香都要尾随着你,像一个跟脚的小孩。政务区大片香樟林,历经一冬的凛寒,树叶一派微黄,春风日盛,树冠墨团一样滚动,天上许多风筝,一位老者站在一株老樟树下吹奏萨克斯,他身旁的碧桃如火如荼,乌桕萌出新叶,天鹅湖波光粼粼……

我们小区里,许多广玉兰正值壮年,革质树叶大而滑,可倒映正午阳光。广玉兰这种树开起花来,比较长情,自暮春一直开到秋深。合肥的气质,大抵接近于广玉兰吧。无从摇曳多姿,更不会妖娆烂漫,一年四季郁郁累累,宛如沉稳的老男人,没有花头精,适合过日子,踏实也算踏实,安稳也算安稳。

如此,广玉兰作为合肥市树,真的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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