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策划】我是咖啡人
来源:安徽商报 责任编辑:张雪子 分享到 2022-12-05 10: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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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早咖啡

◎杨菁菁

四百杯咖啡。

这是我一年的消耗量。早C晚A,我坚决执行了前者。起床第一件事,打开咖啡机,加水,打咖啡。然后才去洗脸刷牙。视季节而定,夏天加冰牛奶,冬天打奶泡。每天早晨这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喝下去,才算找回了魂。

这几年流行囤货。别的不说,家里永远有两斤咖啡豆。咖啡茶叶可乐,咖啡因是非常时期的奢侈品。今年失眠日久,医生建议我戒掉咖啡因;还看了一本睡眠专家写的书,激烈抨击了人类对咖啡的依赖,这种成瘾物质,刺激人类大脑,应该尽早远离为宜。我看了之后深受触动,从此调淡了咖啡的浓度,喝茶少放两片叶子。但不能不喝,早上一杯咖啡,差不多是生活中小确幸一般的存在。

我喝咖啡喝茶都不太挑。在家里是自己磨豆,出门在外,胶囊、挂耳、手冲都可以接受,便利店十元钱一杯的咖啡也挺好喝。某知名咖啡馆四十元一杯的咖啡,是很久没喝过了。作为刚需,就必须计较性价比。像我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故而平价咖啡品牌,这几年是越发火了。

前些年,身边喝咖啡的人少,喝咖啡多半是午后,类似社交货币一样的存在;或是去咖啡馆和朋友会面。这几年,很多人早上就提一杯咖啡来上班,属于早餐配餐了,喝咖啡的场景愈发生活化。当然,也有懂行的朋友深谙各种咖啡豆的风味以及萃取方式,普通消费者和资深玩家还是有本质区别,一杯加奶不加糖、不太难喝的咖啡基本就能满足我的全部需要了。

从前不喝咖啡时,闹过不少笑话。我读高中时偶然得到了一小包咖啡豆。那时还没有什么咖啡馆,更不懂得打咖啡需要专用的机器。我和小伙伴一起,按照煮红豆的方法,把咖啡豆在水里煮了一两个小时。最后煮出的水,好像也能喝,但是散发着奇怪的味儿。记得小伙伴当时迷惑又无辜的眼神,这就是咖啡吗?我也隐隐觉得哪儿不对,把剩下的咖啡豆束之高阁。

上班后不久,有朋友出国回来,给我带了一包咖啡粉。我想当然地倒了一勺,冲上水,发现不对——这不是那种可以溶解的粉末状咖啡,依旧是需要手冲或者咖啡机的!太麻烦了,又搞错了。剩下的咖啡粉又被我束之高阁。

后来,各个品牌咖啡馆在城市攻城略地。人类的饮食习惯改变还是要源于商业。不知道哪一天我喝上了第一杯咖啡,接着就是第二杯、第三杯;后来我买了一个咖啡机;一年后我不满足于喝黑咖,又买了个带蒸汽奶泡的新咖啡机。从此开始了正式喝咖啡的旅程。

有时出差去外地,不是每个酒店的早餐都提供咖啡。没喝到那杯早咖啡,我就会浑身难受。后面我买了一些便携的咖啡胶囊,不得不说,加上奶之后,所有的咖啡喝起来差别都不大了。记得有一年在国外采访,赶早班机,五点钟,太困了。我在机场的咖啡店要了一杯意式浓缩——拿到手发现,仅有五十毫升,杯子迷你,极其浓郁。我一口闷了下去,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日常喝啤酒的人忽然干了一杯高度酒。那杯浓缩苦不堪言,喝得我心脏怦怦直跳,倒是迅速醒了过来。从那之后,我再也没点过浓缩。

这几年都在双十一囤咖啡豆,三斤五斤的,它们来自印度、印尼、巴西或者中国云南。咖啡的世界贸易流行好几百年了,当1457年人类第一家咖啡馆在麦加开张时,谁能想到,在接下来的五个世纪它会风靡全世界呢?

咖啡馆孕育了现代的交易所、沙龙、以及保险公司。它还与海上贸易、黑奴、海盗、殖民息息相关。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大部分手稿都是在咖啡馆里完成的;巴尔扎克一辈子喝了5万杯咖啡,《人间喜剧》中的灵感大多都是从咖啡馆里观察来的。贝多芬每天早餐的咖啡里要有60粒咖啡豆,得一颗颗数清楚。喝杯早餐咖啡,忽而就和历史产生了联系让人感觉非常奇妙,日常的微物,也是人类历史演进的结果,值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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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有趣的点缀

◎徐燕

合肥的咖啡馆越来越多了,前几天好友约我,就是在四里河一个叫“不远”的咖啡馆,据说是某巴克的前员工离职来开的,个性咖啡馆,小而美。除去操作收银台,大约十个座位。去了发现,差不多也是满的。喝了一杯馥芮白,味道真的不错,虽然我不懂咖啡,但好喝的咖啡在入口瞬间能体会得到。

咖啡算是消费主义产物吧,进入中国人的平民生活,可能还得从改革开放以后的故事讲起。反正从我第一次喝咖啡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多年了,只是很可惜,时间不能积累我和咖啡的深情厚谊,我至今仍是咖啡世界的槛外人。到如今,主要还是喝速溶的,估计处于咖啡鄙视链最低级,但,这种不成瘾偏好,也是事如其人,比较准确体现了我在这个世上比较疏离的人设。

中学的时候,咖啡还是一种相当体面的礼品,客人拜访之后,它便被我占为己有。在有考试的早上,我会冲上一杯,然后边喝边快速翻翻要考的那门功课,通常会是历史。至今记得一边喝一边疯狂翻资料过一遍的场景,我觉得这神奇的饮料会给我的记忆一个激活的作用。可能是一直不错的成绩,助长了我对这种自我催眠的半迷信,至少用了两三年。

那时,我唯一知道的品牌是雀巣,“滴滴香浓,意犹未尽”,真是一句好广告语。那会儿喝咖啡一定不能缺少咖啡伴侣,现在知道了,那白色植脂沫其实就是今天人人喊打的反式脂肪。当时,从苦涩到香甜,真的就在那白色粉沫逐渐溶化的瞬间。

不可救药沉迷速溶,取其方便。即使黑咖啡,也是喝速溶的。有段时间,我们公司在酒店租了两间办公室,酒店会每天打扫且放置物品,有矿泉水,也有咖啡。水比较容易消耗,大家在出差的时候会拿,但是,咖啡,也就是雀巣小袋的黑咖啡乏人问津,除了我偶尔会喝一杯提提神,其它都被收到抽屉。那几年,我出差的包里,还有家里,到处都有那种几克的小包装,现在想想,那真算得上和雀巣咖啡最为亲密接触的时光了。

后来,认识马来西亚朋友,她们每次来,都会给我带白咖啡,于是,一举跌进这个奇妙世界不可自拨。白咖啡据说是东南亚那边独创出来的一种口味,当然也是速溶,醇厚香远,而且,和我们平时喝黑咖啡总是小小一杯,甚至意式esprso只有一口不同,白咖啡是用马克杯来装的,经喝多了。槟城的朋友给我带的是他们当地人最爱喝的品牌,金宝白咖啡,有原味和榛果,一小包40克,一大包600克,完全超出普通认知,她说他们每天早上起来就要喝一杯白咖啡。后来我们一起去黄山,还有去北京玩的时候,早上都会给我泡上一大杯香浓可口的白咖啡。

去越南旅游之前,对他们的滴滤咖啡深有期待,异乡的第一顿早餐就有这个,但是它比想象中快速得多,就滴成一杯,还令我有小小失望。越南的咖啡是有着自己特色的,口味重,喜欢放炼乳。后来从越南背回的咖啡粉和滴滤壶基本上浪费了,而在我们电商平台上能看到g7咖啡,虽很大包,很便宜,销量未见得好,应该说,口味问题不习惯是致命的。

我周围有一圈很讲究咖啡的朋友,在他们面前,我总是做白痴状,因为不懂。在我的朋友计较研磨时光和costa之间味道相差很大的时候,我毫无所感。当星巴客的朋友说给我们做新品,我也只觉得哪哪的豆子有些酸不是太习惯,给我普通的就好。最初瑞幸刚到我们这个城市,有很盛大的推广活动,人家通过我的链接去领一杯免费的,也会同时在我的帐户上送我一杯,不夸张地说,我帐上最多的时候有五六十杯,但是,一直到他们过期,我还有二十多杯没有用完。

如果问起我和咖啡之间的牵系,还真有些迷惑,就是普通的君子之交吧,不论它们叫什么,猫屎也好,瑰夏也好,都是黑色饮料。带咖啡因也好,低因也好,对我都不构成失眠威胁。基本上每天都在喝,不挑剔品牌,也不挑剔形式,极简。现在早上喝黑咖啡多一点,不是说能减脂吗?下午,我肯定是喝一大杯白咖啡,糖分会增加慵懒的幸福感。

不必为自己的咖啡生活命名,它不成其为我的某一种生活方式。我也不必拘泥于各种形式的捆绑和流派,咖啡和茶,和牛奶一样,是我生活中有趣的点缀,让我的生活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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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咖啡的渴望

◎米肖

一位夜班同事忽然调到白班。每次来办公室第一件事,她必泡一杯咖啡……让我坐在原地百爪挠心,那种香气直冲天灵盖,沁入脑髓。并非想而不得,而是想而不能的痛苦。怎么讲?一个神经衰弱到连喝茶也失眠的人,对于咖啡的渴望,宛如暗恋——唯余无尽幻想,无法付诸实践。

因为睡眠障碍,戒掉咖啡已然十余年。

有一年深秋,出差云南普洱,这里有中国最大的咖啡交易市场。上午,我们参观咖啡交易大厅,一行人坐在席天幕地般的巨型电子屏幕前,看着咖啡价格股票一样上下波动着。接待方热情地给每位嘉宾泡了一杯浓咖,乌黑如焦炭,至尊至醇,岂能抵挡得住咖啡折磨人的香气呢,心一横,端起杯子慢慢品尝——反正出差在外认床,不喝咖啡照样睡不着。一杯下肚,神清气爽,走路的步伐也是轻快的了。十余年来纵然戒了,但精神上的瘾尚在。末了,情不自禁加入购买军团。当日颇为可观,一行二十余人,足足将普洱交易大厅咖啡陈列品悉数买空。

拎几盒咖啡出得门来,站在烈日下等车,毗邻处一株高大的火焰木蓬勃地开着红花,而我的心却是冰一样冷。这买下的几盒咖啡,自己确乎无福享用,不过是赠送给与我一样常年伏案的朋友。

第一次喝咖啡,三十年前了。去一座海滨小城旅行,朋友忙得很,工作间隙,匆匆领去著名景点打个卡,再请几餐饭。吃的是各类壳类海鲜,有一种螺肉,有着天然的辣味,一个长久浸淫内地的味蕾,何尝赏识到它们的好?后来朋友又改为西餐,一个蛰伏内地小城几十年的土包子,一样领受不了它们的好。正餐过后,必有咖啡。一个小碟托一只细骨伶仃小白瓷,咖啡荡漾于三分之二处,被服务员小姐姐袅袅送了来。朋友示意,若觉得苦,可以加几块方糖。我则一身莽气端了便喝,嗯,比平常爱吃的苦瓜略微苦了一个档次,挺有滋味的,主要是被咖啡的香气所吸引。咖啡的香气里有一种魔幻的效果,让人的肺腑迅速张开,甚至抵达浑身每一毛孔,确乎令人忘忧。

之后,喝咖啡再也没有加过方糖。莫非人被咖啡奇特的香气所迷幻,连味蕾也变得迟钝起来了?喝到末了,并未感受到它的苦。那么,咖啡一定有致幻效果。

“咖啡”一词,源于希腊语“Kaweh”,意为“力量与热情”。关于咖啡的起源,最有名的说法是,公元700年起源于埃塞俄比亚。牧羊人Kaldi有一天偶然发现自己的山羊表现得非常怪异。

这些羊上蹿下跳,似乎在跳舞。Kaldi觉得这不正常,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羊的怪异行为。直到有一天,他发现羊们正在吃一种红色浆果,而且吃完浆果后,羊就会舞蹈。Kaldi发现了这种神奇的浆果后,将这个事告诉了一位僧侣。并带了一些红果给他,当时,这位僧侣也在苦苦找寻一种东西,帮助他在夜间诵经时保持清醒。因此他就试用了这种浆果。

另一个故事的版本则说,这位僧侣认为Kaldi在胡言乱语,就把Kaldi带来的红果扔进了火堆中,结果他们闻到火堆中的红果散发出一种美妙、令人愉悦的香气,于是,就有了最初的烘烤咖啡豆。千年以降,咖啡豆传遍了世界每个角落。

巴西,是目前种植咖啡树最多的国家,南美人的热情终于可以追根溯源至咖啡这一层了。

跑步,喝咖啡,是一个中年人所能开发出的两大获取快乐的途径。

可惜右膝坏了几年了,我再也不能跑步。但,通常还是喜欢去咖啡店坐坐。或者约朋友,一贯守时的我总是早到指定地点,不见朋友人影子,便一头扎进附近咖啡店,在咖啡的香气里,找一个偏僻角落,边等,边观察众生万象。有一次,适逢情绪低谷,无意识地去了家附件咖啡馆,当坐到桌前,连我自己都傻了,所为何来?结局是去柜台要了一份小蛋糕——我这么高自尊的人,不能白占人家桌椅啊。一直不曾弄清楚,同样是一间平凡屋子,何以有了咖啡的飘香,人的情绪便慢慢缓和过来了呢?书也未看几页,大抵是咖啡的香气默默把我治愈了。

人被咖啡散发出的气息刺激着,渐有了幻觉,顺带着一颗委顿的心渐渐活泛过来。一直羡慕同仁们常常背着手提去咖啡店写作,这种新鲜与刺激,注定与我无缘了。

一位旅居法国的朋友提醒我,有一款低因咖啡,对睡眠不会造成威胁。哪天试试?

三杯咖啡的故事

◎陶妍妍

前几天刷到一条上海老克勒讲咖啡往事的短视频。当年上海咖啡厂生产一种块状咖啡,形状和味道很像中药房卖的午时茶,每次喝,隔壁老太都会问:“感冒了呀?!”金中饮食店主要卖冷面和生煎包,但有两张八仙桌专留给阿姨爷叔们喝咖啡用,一角一杯,直接用开水冲,配白砂糖;有人夏天买了雪糕往杯子里捣一捣,就是一杯奶油冰咖啡。

《爱情神话》里面每一个人都和咖啡脱不开关系。男主角老白一大早起床要沏咖啡,连修鞋的小皮匠都有坐在马扎上喝一杯咖啡的闲心。

1866年出版的《造洋饭书》中,将咖啡翻译成“磕肥”,应是在中国的最早译名。我觉得是神翻译,咖啡确有加强代谢的功能,黑咖啡更是妥妥的减肥神器。

咖啡文化的再次出圈,是在21世纪初。当时有个网站叫榕树下,有位作家叫安妮宝贝,有种风潮叫小资。她在早期小说里植入了很多符号:村上春树、帕格尼尼、麻布白裙、海藻般的长发,还有星巴克和哈根达斯。今天年轻一代可能只把星爸当成快销品,但在2000年,捧一杯星巴克,可是妥妥的身份象征。

2000年5月,上海第一家星巴克在淮海路开业。当时上海人的月工资1200元,一杯星巴克拿铁19元,真是奢侈品。神奇的事,21个月后这家星巴克开始盈利,在星巴克全球历史上还是首次。

我采访过星巴克早期的一位伙伴。那时他还在当学徒,发现有个姑娘每天很早就来,缩在角落。后来发现她会从包里掏一只星巴克旧纸杯放桌上,然后坐一整天,看书查资料。当时上海星巴克一座难求,他就想着,天天蹭座怎么办?店长拦住他,还主动让他给姑娘送去一杯热拿铁,转告她是员工券赠送的。姑娘当时非常尴尬,但看到他真诚的笑容也没说什么。后来那姑娘消失了很久,小伙已当上店长,有年夏天再见到她,才知留学去了,回国特别来买杯拿铁感谢他。“其实是老店长教会了我,要学会给别人留自尊,更要力所能及善待每一个人。”

我的咖啡启蒙,是从电视广告开始的。上世纪80年代,雀巢刚进入中国,80后应该都记得那句“味道好极了!”当时咖啡在我心里,就是长大后洋气人生的奋斗目标。搞得每次感冒喝板蓝根,都用小勺在白瓷碗里搅来搅去,心里默念着,“味道好极了!”

我上初一时,过年有人送了一套雀巢咖啡礼盒——有黑色的咖啡,白色的咖啡伴侣,还有一套咖啡杯、咖啡碟,礼盒中间还卡了一支金色咖啡勺!其实当时大家都不宽裕,亲戚朋友又多,高档年礼就是“流动白条”,从这家带到那家,常常转一大圈,正月十五又回来了。但看我那么爱不释手,父母也就留下来了。

我撕开瓶口那层金色锡箔纸,一股特殊香气洋溢满整间屋子,小心翼翼泡了一杯,太苦了,还不如板蓝根好喝呢!赶紧舀了两大勺白砂糖放进去,对于洋气的生活,我还需要再适应适应。

长大好像是一眨眼的事,喝咖啡也早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与别人爱喝茶没两样。从速溶喝起,到奶咖,冻干粉,冷萃液,挂耳,现在自己磨豆子。就是需要的“劲”越来越大。

我喝过那么多咖啡,最好喝的,还是在夏天买一杯最便宜的去冰美式,再买一盒香草味冰激凌,倒进咖啡杯里搅一搅,真正的奶油冰咖啡。你爷叔还是你爷叔,口味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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