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笔记】一捧紫砂在心头
来源:安徽商报 责任编辑:张雪子 分享到 2024-11-25 10:12:07

因为爱茶,所以爱壶。

在我收藏的各色茶壶中,有一把紫砂壶地位特殊。这是紫砂艺术家崔龙喜老师手把手教我和女儿一起做出来的。

这把紫红色茶壶,始终是我的珍爱之物。壶身是一个可爱的胖墩,壶把弧线流畅,盈盈一握滑如婴儿肌肤。壶嘴微微翘起,质朴可爱,像极一个想要更多零食而不得的孩子撅起的小嘴。壶盖娇小俏皮又挺拔,像美人秀气的鼻梁。壶上刻着我写的话:满湖春色邀明月,一斟清风醉九州。

用这紫砂壶泡茶,绿茶如水洗碧玉,红茶如云煮朝霞。就一本好书,品一口好茶,不仅洗涤了心灵尘埃,也消融了灵魂脂肪。

八年前的夏天,我们穿过一幢白墙黑瓦、雕龙刻凤的徽派建筑,来不及欣赏屋内不同朝代的字画、石碑、牌匾以及闺阁小姐们用过的梳妆台,就来到满目清翠的江南园林式院落。 没曾想,这院落很快便成为我和女儿上课的教室。给我们上课的就是院落主人崔龙喜先生,作为获奖无数的紫砂艺术家,他有十件紫砂壶收藏在中南海紫光阁。

那天,崔老师一旦开口,话如滔滔江水奔腾而来:“它从盛世大唐的沃野上缓缓向今天走来,它穿越了千年时空来到众生之中,它是大唐最牛的牛,是唐代五牛图的头领,它将带来盛朝的福气,还会聚齐高贵的牛气……”彼时,他正指着那件紫砂牛,穿蓝布短衫、板寸短发的崔龙喜挺着笔直腰板,站在宽大明亮的紫砂壶展示柜前,声如洪钟,时而激情澎湃,时而手舞足蹈,时而陷入沉思。他将我们带进他的每一件作品。他手下的每把壶,都有一个故事。每件作品,都有其来处。

比如那把《呼唤壶》,便在他人生第一次见到大海时,年已47岁,一时聊发少年狂,不顾一切跳入波涛汹涌的大海,直到警戒人员将他强行拽回安全地带。海泳没有尽兴,但这把壶却让他留住了波涛,狂揽大奖。还有那把《陶魂壶》,他到巴东采风,被粗旷、原始的裸体纤夫们深深震撼,而发出:“声如哀号身如弓,农人心酸几多重”的感叹,流泪创作了这把广受好评的壶。

践行壶以载道的他,制壶其实也是为了阐释、散发他悲天悯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用紫砂开掘了与古代圣贤对话的独特通道。听他讲壶,女儿美沁和我皆迷恋于他小茶壶中的大乾坤。

课不是白听的。崔老师给我和女儿各发了一块湿润的泥土,“现在开始动手了。”崔老师说:“好好学啊,这可是你们将来自己的紫砂壶”。我和女儿一半兴奋、一半惶恐地玩起了儿时的“摔泥巴”。

学艺一周,崔老师一遍又一遍给我们示范,手不释泥地拍、打、刮、捏,他要求我们做到:心中有壶,眼中无物。他说,看似制壶,实是修心。他反复提醒我们在捏制过程中,如何掌握湿度和力度。紫砂土过于干燥会导致裂纹,过于湿润可能会影响造型。他教诲我们,设计壶的比例要协调,壶身、壶嘴和壶把的比例要合理,既要美观又要实用。在制作过程中,要预留好通气孔,以便于在烧制过程中气体的排出,避免壶体出现裂痕。

在制作过程中,崔老师叮嘱我们注意细节的雕刻与打磨,如壶嘴的弯曲度、壶把的舒适度等,增加壶的美观和实用。设计时不仅要美观,也要考虑到茶叶的浸泡效果和饮用时的便捷。

那些天,崔老师一边为我们上课,一边用他喜欢的粉灰色方型紫砂壶,为我们泡了一壶壶碧螺春、金骏眉。说来得好好感谢中国简报社长王荣泰先生的引荐。

我们这间做壶的老屋也有来历,陶艺鉴赏家高明君先生告诉我们,这栋徽派建筑,是崔老师来安徽采风时,惊见这栋保存完好的徽派古建筑“大夫第”正准备拆除,他迅速筹集巨资买下来,再完好无损地搬到宜兴。此后这里便成为他源源不断作品的温床。

回到纽约后,时时回想起崔老师和那间“乐砂艺术馆”。突然有一天,我在曼哈顿闲逛,抬头惊见崔大师和他的龙喜紫砂壶赫然在时报广场的彩色大屏上,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冥冥中的时空相见。崔老师曾被清华大学艺术系请去上了一个多月的课。而崔老师当年在我女儿心里播下的艺术种子,早已发芽开花,女儿从哈佛大学艺术系本科毕业了。

行文至此,已是初冬。崔老师的生日随着初冬的脚步临近,仅以此文提前祝恩师生日快乐!

(周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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