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看着太阳光照进窗台,心也跟着明朗起来。
我的心情容易受天气影响,尤其春季,久晴会让我焦急发慌,久雨又让我打不起精神,若是连着下个十天半月的雨,就会郁郁不乐,似陷入看不见的泥沼。
我希望的春日气候是什么样子?嗯,最好是白天天晴,晚上下一会儿雨,或者晴两天雨半天,又或者晴五天雨两天,就像上班族的节奏。可是老天爷哪能那么容易让我称心,老天爷会说:“呔,你这狂妄又愚蠢的家伙,殊不知以人类的意志来决定天气,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是的,今日世界之所以气候异常,极端天气频频发生,就是人类过于狂妄,丧失了对天道自然的尊崇啊。这么一想,就收敛起刚冒出来的妄念,不如趁着天晴,赶紧出去走走,去探望几日不见的鸟邻,聆听它们的晴日放歌。
刚出小区就听到灰头麦鸡的大嗓门。灰头麦鸡的嗓音实在算不上优美,甚至有些呱噪,不过好多天没听见,还是会惦念,仿佛刚来临的春天又离开了,直到再次听见心里才安稳下来。
灰头麦鸡的鸣叫是随着它的飞翔而持续的,只要是在飞着,就会叫个不停,若是有几只灰头麦鸡同时飞,空中就会布满它们急促纵横的声线。
此时的稻田上空就是这样,瞧那架势,大概是有入侵者来临,惊扰了灰头麦鸡的领地。走近看,原来是一只花白毛色的村犬闯进田里,在里面奔跑撒野,引起灰头麦鸡的恐慌。
飞在空中的灰头麦鸡有四五只,村犬跑到哪里,灰头麦鸡就飞到哪里,做势俯冲下来,驱赶那故意捣乱的坏家伙。
如果我此刻走进田间,灰头麦鸡同样会在我头顶绕着圈儿飞,不停尖叫、俯冲,使出各种招术对付我,直到我灰溜溜地离开。
两年前,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时还真被吓住,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它们。我一个人类,难道还会跟你们争地盘吗?后来总算明白,那田里有灰头麦鸡的窝,窝里有它们的蛋,或者有刚从蛋里孵化出来幼雏——灰头麦鸡是担心我伤害它们的孩子呢。看它们面临危险绝不退却的劲儿,倒真有点佩服,敢跟人叫板的鸟还真不多。
走到一株李树下,听到远东山雀“彼次次”的鸣叫声,抬头看,发现树上不仅有远东山雀,还有燕雀、暗绿绣眼鸟和北红尾鸲。除了远东山雀,另几种鸟都默不作声,只顾在花枝上东啄一口西啄一口,不知它们是在吃花,还是吃新出来的叶芽,或许是吃花蕊里的虫子吧。
不同族群的鸟在同一棵花树上觅食,彼此相安无事,像是替人类实现了博爱与和平的梦想。
当然,如果此时出现一只猛禽,就会打破这暂时的和平。
走到浦溪河边的时候就看到猛禽——黑鸢,本地人叫它老鹰,有三只,在河流和树林上空缓缓盘旋,飞过头顶时,地上就掠过一道阴影,当黑鸢要调转方向,尾羽会侧摆一下,优雅又巧妙,看来那就是黑鸢的方向盘了。
这一带有很多黑鸢,冬天的时候更多,是因为冬天的树叶落了,更容易看见它们吗?或是因为冬天山里食物少,飞到河边来捕猎水里的生物?
当黑鸢飞来时,树上的鸟雀就呼啦啦群体逃离。惹不起躲得起,丛林社会里,弱小者的生存之道历来如此。
在河边还看见了之前从未见过的一对鸟,静悄悄,停栖在同一棵树的两根枝丫上。这对鸟实在是安静,胆子也大,我一步一步靠近,举着相机对准它们,以为它们会像别的鸟一样,“呼”地飞开,但它们丝毫没有飞走的意思,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偶尔摆动脑袋,黑眼珠子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不看我。
拍好照离开时,在心里对它们说:“谢谢你们的配合,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警惕一点,可别糊涂胆大啊。”(木舍)